枝眠不觉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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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斗胆落笔,不足挂齿”

狂想三部曲-Ⅱ

文/枝上


-第二乐章

少年是歌,是画家和诗人笔下歌颂的一切美好。

是纤细的,韧劲的;是柔软的,坚定的——

是单子魏未曾拥有的,错过的。

他的少年是灰色视野,龟缩于一隅,活成鬼的模样。

可眼前的少年青翠得像是一株白杨,笔直挺拔。尽管他身量还未展开,但抬眼看单子魏的时候,眼底有揉碎的星光,亮晶晶的,是在朝拜自己的神祗。

“我该怎么称呼您呢?”盖亚小心翼翼地问他的缔造者,屏住呼吸,怕惊跑了蝴蝶。

可以叫您父亲吗?可以吧、可以吧、可以吧——

我的缔造者,我的父亲,我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您。

单子魏恍惚了很久,脑海里掠过的有那些为一个数据不眠不休的无数夜晚,有那些隔着试管壁的静静凝望,也有那些……光下看不见的“隐形”人。

“叫我‘Ghost'吧。”他说。

他还是没有勇气去承认他的少年。

 

院长来得突然,单子魏什么都来不及准备,盖亚所有的生活起居用品都得从头购买。他头疼地环顾着这个不到百平的没有客卧的单身公寓,想了想询问盖亚:“要不你睡卧室吧,我在书房打个地铺。”

少年摇摇头,轻声说道:“没关系,Ghost和我一起睡吧……我没有第二性别,没关系的。”

他的目光是那样诚恳,没有任何偏见,只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贴心为大人考虑。单子魏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,踌躇片刻后败下阵来:“那我去为你拿床被子。”

少年张嘴,好像是不满地想拒绝,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。

不能太急,会吓走Ghost的。

他垂眼,望着虚空中漂浮的尘埃,扇动的睫毛像是一只停歇的蝶。

 

单子魏拆出家里的备用洗漱用品,摆在洗漱台的另一边上,看着一左一右颜色相近、宛如情侣套的洗具啼笑皆非地摇头。他走出卫生间,打量着少年宽大的黑袍和空空的两手,几乎立刻可以想到某人有多不负责了。

“这是研究院的衣服吗?”

研究院的服装一向具有识别度:简洁大气,批发制作。遮住一切不必要的身体曲线,避免一切不应当的肌肤接触,全心全意为科学为人类进步服务。

“一点都不符合你这个年纪。”单子魏摇摇头,看了眼时间又有点头疼:“弄完这些都晚上了,我明天带你去买衣服。你还有换洗衣服吗?”

盖亚乖巧地摇摇头,“可以穿Ghost的衣服,没关系的。”

单子魏点点头,“那你的尺寸还记得吗?研究院应该量过的吧。”

鉴于不同第二性别的人对不同布料和腺体的摩擦敏感程度都不同,人们更倾向于私人订制,更细致的不同尺寸,则为顾客提供了更广泛贴心的选择。

盖亚答道:“那是很久前的了……院长辞职后,也不怎么去研究院更新数据了。Ghost能帮我重新量一下吗?”

少年人的身形的确一天一个样,以前的尺寸基本没用。单子魏叹了口气,盖亚的眸子湿漉漉的,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兽,怯生生地伸出一只爪子拉住单子魏的衣服。

他身后的魔鬼带着人畜无害的面具,无辜地诱惑着单子魏,别害怕,我可是个无性别者,不用担心你的信息素敏感症,我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。

所以,请碰我。




少年张开双臂,任由单子魏的手穿过腋下,抚过脊骨,拉紧卷尺。他清热的呼吸洒在后背,神经末梢都随着他的气息颤抖。盖亚几乎有种突兀的窒息感,胸膛被勒紧得喘不上气——身后人是罪魁祸首。

他因他指尖的擦过而战栗,因他温热的肌肤而酥软,他过分地用卷尺握住他的命脉,他的呼吸都随他一起一伏。

盖亚背对着单子魏,任由他沿着脊柱一节节往下。他把自己对半剖开了,每一根血管每一丝肌肉纤维都无所遁形。脊柱反面,被肋骨牢牢包裹的是那颗因他而跳动的心,可他看不到。

可盖亚也看不到单子魏泛红的面容。少年身上清淡得不带任何信息素,这对单子魏来说是天大的好事——也是天大的坏事。少年纯净的气息像是深秋的薄雾,初春的雪松,清清浅浅,萦绕在单子魏的鼻尖。它顺着柔然的黑色袍缎滑下来,不知不觉缠住单子魏,将自己的气息沾满在青年身上。

单子魏几乎仓皇地将逃离盖亚,提笔写下数据。他故作镇定地说道:“去吃饭吧,我把菜端出来。”


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人的感觉的确很不可思议。饭菜不再全摆在一边,洗碗机里多出一套碗具,餐桌旁多出一个经常移动的椅子。好像另一个人的出现带来了人间烟火,小小的房子里充满了家的温暖。

单子魏看着时间差不多了,便关了游戏直播,热了杯牛奶端到卧室。盖亚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来,少年还冒着热气,有些宽松的大号睡衣衣领滑落,露出锁骨和大片肩膀,肌肤白皙光滑,宛如上好的羊脂玉,在昏黄的壁灯下泛着细腻的釉光。

单子魏看着摆在床边的另一套睡衣,颇有些哭笑不得。两套睡衣摆在一起,他也的确没和盖亚说清楚哪套是新的给他穿的,哪套是他自己的。他也不好意思让盖亚重新换一套,面容姣好的少年带着股模糊了性别的美,当他顺从依赖地仰头时,多看他一秒似乎都是在犯罪。

盖亚看着单子魏捧着衣服走进浴室,水流沙沙声里,他舔了口牛奶,像一只驯服的猫。

他嗅了嗅衣领,上面还有单子魏残留的信息素。

嗯,甜的。

他抿嘴开心地笑了,放好杯子蹭了蹭被角,心满意足地沉入梦乡。


于是单子魏出来后,看到的就是猫儿般蜷缩着的少年和沾着奶渍的嘴角。他睡得很熟,乌黑的睫毛落下一对小小的月牙,皮肤细腻得可见小小的、沾上牛奶的绒毛。

心中莫名地就塌陷了一个角,好像被牛奶的甜香融化了,成了一汪小小的蜜汤。单子魏掖好少年的被角,熄灯睡下。这种和人分享同一张床的感觉过于陌生,可又莫名的安全。曾经摆不脱的咒骂尖叫、窃窃私语如退潮般离他远去,梦里有牛奶织成的绵云。

单子魏睡得是那般安稳,让睁开眼的少年忍不住用目光抚摸过他的眉眼。他支起身子,静静地凝视着。近乎停滞的时间里,月光透过窗子,在盖亚身前落下了月纱样柔软的影子,遮住了单子魏的唇瓣。

像是落下了一个带着月亮的吻。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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